第110章 体制上的退步（2/2）

她那个渣爸虽然娶妻生子，但养着养着就成了一个败家子，整天吃白饭不说，还染上了赌瘾，把整个家族都给毁了。

她那个人渣的父亲，为了帮自己的孩子还债，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女儿，也就是那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人，让自己赔了赌债，还杀了自己。

林元越想越是生气，他看到那个女人还趴在地上，奄奄一息，连个正形都没有，更没有心思去哄她了。

等她洗完澡，拿到孕妇的家属面前，一听是女孩，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。

老太太在楼道里破口大骂，说自己的媳妇就是一片不会生孩子的荒地，还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，这是要绝后啊。

林元听到这话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就算有了个儿子，那也是一家人过的清苦，要是有了儿子，岂不是要传位了？

林元又看了一眼躲在墙角，衣衫褴褛，瘦弱不堪，却被奶奶一口一个“贱人”的女人，心中越发不是滋味。

李老师看着她，赶紧挡在她面前，不让她走。

李主任明白她的心情不好，叹息一声，揉揉她的头，道：“我们做医生的，就是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，不要和患者的家人闹矛盾，那就是无休止的事情，再说，他们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，又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？”

林元默默的摇摇头，如果这样好转变，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年过去了，社会上还有那么多的歧视。

“有的村子里，生了个女孩，或者淹死了，城市里的还好一些，我们这里的产妇都是出了名的，就算不愿意，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，除非是真的很穷，否则都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去福利院，所以，大部分的家庭都是女孩。”

“其实，我们现在很贫穷，但只要我们有足够的粮食，有足够的时间去读书，去学习，去学习，去学习，这样的事情就会慢慢的发生变化，我想，终有一日，所有人都会抛弃男尊女卑。”

林元听了李院长的话，也是有些认同，但并没有完全认同。

前世的她，虽然生活得很好，但思想还是很保守，比如她的父亲，他是最早毕业的一届大学毕业生，虽然文化程度很高，但还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。

林元望着跪在地上，一脸沉思的孕妇丈夫，见他一言不发，既不担心自己的孩子，也不询问孕妇的病情，心中一寒，也能体会到女人对孩子的渴望。

林元在产房内呆了七八个多小时，早就饥肠辘辘，带着婴儿回到产房，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，便打算冲个热水澡，然后去餐厅。

林元从人群中挤出来，就见程颐正在向她挥手，此时的他，身上的病衣已经褪去，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军服，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爽。

林元没料到程颐会出现，有些意外，但也没有多说，而是示意他稍等，随后便朝着浴室走去。

待林元收拾完毕，便看到原本喧闹的长廊上，此时已无人，只见程颐还站在那里，便连忙迎了上去。

“程哥，你这次过来，是有什么事吗？是不是等得太久了？”

“也没有多长时间，今天中午就要离开医院，想来应该通知一下你，所以才过来看看，你这两日可有事情？”程颐问着林渊。

“确实很忙碌，可能是赶上了生育高峰期吧？另外，我在妇产科的见习也快完成了，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于做年终总结。”杨秋婉过来，林元倒是没想过要跟他说，毕竟她真的很忙。

程颐知道她只是忙于公务，没时间来看望他，便放下心来，看她一脸倦容，便没有继续纠缠，两人一同往饭厅走去。

林元与程颐刚刚用过餐，便从餐厅出来，正巧碰到程太太叶秋原前来将自己的孩子送离医院。

杨秋婉本来也想跟着去的，但在得知杨秋婉不怀好意后，叶秋原对杨秋婉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叶秋原以为，这位老人一定是上了岁数，脑子坏掉了，否则的话，他也不会让一个被列为右派，全家都被发配到农村劳改的女孩，搬到自己家里来。

若不是杨家出了什么事，杨秋婉或许还能跟自己的长子相匹配，但杨家，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，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，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。

她是不会拒绝老人帮忙带孙子的，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，嫁给一个基因有问题的女人。

为此，叶秋原对杨秋婉的印象更是恶劣到了极点。

在她想来，程家没有把杨秋婉送到农村里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，杨秋婉应该知道自己的斤两，可是这丫头却一点都不领情，无视程家的人，一次又一次地围着自己的儿子转，显然是想要做什么。

这丫头居然要跟着他去医院，这让叶秋原怎么能容忍，而且她的性格本来就不好。

叶秋原一走，杨秋婉的脸色就变得惨白一片，在叶秋原冰冷的眼神下，杨秋婉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。

一想起杨秋婉哭着离开，叶秋原就气不打一处来，看样子这丫头是不能在程家呆下去了，否则她的儿子连家都回不去了。

叶秋原原本还在恶狠狠地盘算着如何打发掉杨秋婉，好远离自己的孩子，却见自己的儿子和林元有说有笑地从餐厅里走了出来，顿时停下了动作，上下审视着这个叫林渊的男人。

叶秋原觉得，就算是林元这个孤儿，也要好过杨秋婉，不仅是姑姑配出来的丹药，不仅能保住他的性命，更重要的是，她的叔叔，以及靳陆两家丝毫不弱于程家的豪门，都是英烈后代。

在这个看家世的时代，她嫁给一个女孩子，肯定不会惹来麻烦，但林元还年轻，她就算有其他的心思，也不得不放弃了。

林元可不清楚叶秋原在想些什么，她已经连续工作了七八个钟头，现在刚刚吃完饭，已经有些困了，所以今天中午可以歇一歇，打发了程颐，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室。

而叶秋原则是提醒程颐，让他远离杨秋婉，免得被她缠上，现在看来，他并没有被她的美貌所迷惑，这让他很是欣慰。

程颐刚刚返回军部，便要向军队请假，叶秋原正打算回去做饭，结果刚刚走出大门，便看见杨秋婉正在与人争吵。

叶秋原注意到和杨秋婉吵架的人是邻居祁老夫人，顿时觉得头皮发麻，虽然她对齐老夫人很忌惮，但也不可能装作不知道。

看着齐婆子一手抓着杨秋婉，一边破口大骂，杨秋婉在一旁擦着眼泪，一副看到救命恩人的模样，叶秋原心中暗暗叫苦。

但他也没办法，只能走过去问道：“你这是怎么了？齐嫂子，你快放开他，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商量的，千万别对一个女孩子下手，否则别人会说你以大欺小，太丢人了。”

杨秋婉身边的齐婆子的儿子是个营长，他的媳妇是个军官的女儿，和程家的关系还可以，最近齐婆子为了抱孙子，特意从农村跑了回来，仗着自己的火爆脾气，在院子里混的风生水起，也是个蛮不讲理的主。

齐婆子向来蛮不讲理，这一次却是占了理，拉着杨秋婉的手就不肯放开。

看到叶秋原走了进来，齐婆子怒道：“大姐，你这位顾客的脾气可真不好，我们孙子刚才在院子里玩耍，不小心把他给撞倒了，他也不是有意的，而且他也没有用多大的力量，我已经给她道了歉了，结果她还是把责任推到了我身上。我们小区的小朋友都是这么打的，被打了一巴掌也就算了，她为什么要这么执着？难不成，她还等着让我们孙子给她下跪认错？！”

齐婆子说的口沫四溅，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儿还在抽泣，心里很是难受，越发的恨上了杨秋婉，一边给叶秋原使眼色，一边扯着他的袖子。

杨秋婉擦眼泪的动作停了下来，眼神有些不自然。

她刚才被叶秋原羞辱了一顿，心情本来就不好，现在更是被一个小小的炸弹给砸了个正着，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。

她浑身都在痛，所以才会忍不住去教训那个打她的孩子，却不想惹出这么大的麻烦，惹来了她的祖母。

杨秋婉刚到程家不久，还不清楚齐婆子的名声也是正常的，这么一来，可算是彻底的将齐婆子给得罪死了。

想起之前齐婆子对她的训斥，这会看到刚刚被她侮辱过的叶秋原，哭得更凶了。

叶秋原听得烦了，又劝了几句，这才把齐婆子安抚下来，待众人都走了，她黑着一张脸回到程家，对杨秋婉越发的不满。

杨秋婉的身世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，搬到程家也是冒着很大的危险，可她却是个不老实的人，之前很多人都在打听杨秋婉和杨秋婉的事，她也不得不陪着笑脸应付，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，给家里带来不好的后果。

到了傍晚，程爷爷出去玩了一次，叶秋原一脚踹在了自己的老公程安虎身上，让他把杨秋婉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。

一顿饭没有一起吃，女孩的目光就一直盯着自己的孩子，让她很是恼火。

程安安国也不同意父亲的想法，若是程颐只是程家的一个寻常弟子，他也就罢了，但程颐却是程家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，若是成亲，杨秋婉就是右党，这对他的前途也有很大的影响。

对于自己的长子，程老爷子也是无可奈何。

他原本是打算将杨秋婉娶进程家的，当初他的一个老朋友出了事，他也是因为没有保护好程家，才没有保护好她，所以才会帮着杨家人把杨秋婉养大。

杨秋婉也快到成亲的年龄了，早晚都是要出嫁的，他担心她将来会被人看不起，所以就想着将杨秋婉许配给自己的娘家。

但程爷爷敢肯定，他从来没有打算让自己的长孙和杨秋婉成亲，他只是告诉杨秋婉，要从程家所有人中找一个人嫁过去，谁知道杨秋婉竟然看上了自己的长孙。

程老爷子选择了一个程家的嫡系，这个嫡系还挺有本事的，如果能和杨秋婉成亲，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，所以对于杨秋婉的身份，他并不在意。

可没想到，这丫头竟然借着自己的名义，直接去了一趟医院，与程颐有了联系，让家中众人都误会成了自己的想法。

程老头叹息一声，他本以为杨秋婉会知难而退，所以也就没有阻拦，但现在看来，这两个人的态度已经很恶劣了，“你不用担心，我会去问问那个小女孩的。”

程安老太爷这才松了一口气，点头道：“我只是担心，那丫头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。”

*

林元并不知道程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，程颐已经离开了医院，回到了军队，而她则是在各个部门忙碌着，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接触。

林元完成了妇产科的见习，然后是内科、外科和儿科的三个部门，冬天的时候，更是将各个部门都逛了一遍。

随着气温的升高，前来就诊的人也是越来越多，林元一边跟着自己的主治医生忙碌着，一边趁着室友们都睡了，拿出了自己的移动能力，开始忙碌了起来。

很多因为没收而被红卫兵和革命委员会没收的古籍，都被她收入了空间，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。

这几天几夜的忙碌，如果不是有灵泉支撑，恐怕林元已经累趴下了。

不过，看到这一大堆宝贝，林元先是一喜，随后又有些郁闷。

开心的是，她已经将很多可能被破坏或者烧毁的宝物都收入了空间，这样她就再也不需要担心那些宝贵的遗产被破坏了，但是，她一个人的能力有限，就算拼尽全力，也无法将那些快要被摧毁的宝物全部收集起来。

林元将这些年收集到的古玩和各种书籍都分类摆放，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医学方面的书。

甚至，她还找到了几个古代的医书，甚至还有一张古方，是从北边的太医那里得来的。

林元拿起周先生的医书，仔细地看了一遍，既为他们在中医上的造诣感到高兴，又为他们感到惋惜。

这场革命才刚刚起步，中医也被列入了“四旧”的范畴，未来几年，肯定会受到更大的冲击，很多老中医都会被打压。

而随着这场革命的落幕，华夏的医术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，再过数十年，就会有很多医术不过关的人，以中医的名义招摇撞骗，将华夏的声誉都给毁了。

最后，华夏数千年的国粹，被人骂的狗血淋头，逐渐走向衰落，而西医却成为了华夏的主流，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。

林元也没办法，她的空间可以瞬移，但她无法将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，都转移到姜小萍身上。

姜小萍失踪了，谁也不会在意，但如果那些被关押在牛棚劳改的医生和教授消失，那就麻烦大了，会牵扯到许多人，甚至会牵扯到许多无辜者。

一念至此，林元也只好按捺住了打发他们离开的念头，不敢有丝毫异动。

她只能尽可能的搜集与之有关的书，不仅仅是关于中医的书，还有所有对她有帮助的书，毕竟在红色士兵和革命委员会的人眼里，这些书就像是垃圾一样，要么就是像草纸一样烧掉。

忙碌了一年，很快就到了年末，林元他们几个已经在各个部门工作了一年的实习生，终于要完成自己的实习期了。

不过，军方暂时还没有对他们进行详细的分配，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军医大学毕业的，而且才刚实习了一年，就被分配到新的工作岗位，这让他们有些担心。

一些医院的高层认为他们的技术还不够好，建议先去当地的医院进修，等他们有了足够的实力，才会被调到军队里去工作。

那些实习医生当然不愿意走出军队，他们在军队里很安全，但在外面就不一样了，他们可不愿意在外面受苦。

这一日，刘燕燕从学校里出来，见到林元，连忙问道：“林元，我听说，由于军方的原因，一些被停课的学校，又重新招收了一批学生，不过这一次，他们必须要经过军队的批准，才能进入军校，对不对？”

林元一怔，随即意识到，刘燕燕说的是高考录取制度，这么快就有了？

早在大学被废除的时候，全国各地的高校都停止了招收，也没有新的学生进入，但很多人都认为，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，因为现在的大学生都已经离校了，没有了学生，这就是大学。

于是，就有一些人提出，现在没有科举，不如把科举制度，用在古代的科举制度上。

对于林元来说，这也算是一个体制上的退步。

当初推出这个制度，初衷是好的，就是为了实现公平教育，让工人、穷人、农民、革命干部和工薪阶层的孩子，都能上大学。

但在那个看家世的时代，如果家庭条件好，有一技之长，哪怕是小学毕业的学生，也有机会考上大学，这就导致了学校的学生基数很低。

特别是他们这些人，比起之前的那些考上了大学的人，质量简直是天差地别。

再加上有了举荐制度，很多没有文化的人，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关系，得到一些有资格的领导的帮助，才有可能被录取。

虽说不一定都是那种走关系的，但大部分都是领导子弟和有公职的。

不过，即便如此，在没有了考试的情况下，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

就算是走关系进来的人，也有很多人是认真学习的。

林元一直都在幻想着，等着高考重新开始，自己就是最早的一届大学生，而不是什么工农兵大学。

最重要的是，她觉得工农兵大学的口碑很差，一旦文革过去，重新开放考试，这些工农兵学生的处境就很尴尬了。

刘燕燕顿时蔫了，小声说道：“我就是一时兴起，如果她真的被录取了，那我们这些实习医生，可都是有背景的。这可轮不到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