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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节再论春秋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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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文学馆正门前,紫纱垂幔的步辇正缓缓落地。宫娥尺素将纱幔打起,上官婉儿缓步下辇。她穿着正紫蜀绣的圆领窄袖宫装,外搭玫红披帛,头上倭堕髻,未饰珠翠。馆内褚先生远远迎出来,上前行礼,道:“拜见婕妤。”

“先生不必多礼。”上官婉儿抬手扶住她,道,“自古师生之道,该婉儿拜您才是。”

“不敢。”褚先生微笑着侧身一步,展袖说道,“婕妤请。”

内文学馆后堂是内博士和掌书们居住的地方。褚先生统领内文学馆,故而单独辟了一个院落供她居住。穿过回廊,眼前是一个四合环抱的小院,院子正中生着树,一树华盖高高地举向淡青色的天空。褚先生缓步而来,她一身暗色团云纹交领广袖长袍,腰上双双系着的香囊玉佩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。上官婉儿缓缓跟在她身后。太初宫的内文学馆完全仿照大明宫的馆舍而制,一花一木都几近相同,行走其中,总让人恍然有身在长安的错觉。

上官婉儿不禁心中一叹,长安,多么遥远而熟悉的名字。那个城市的热烈和阴冷如同一张张发黄的纸页,随着时光一并被叠压在乌木架子的最深处。偶然翻开,仍然可以看到封存在那一年冬季的大雪。

那一年,长安的冬异常寒冷,一场大雪几乎将整个大明宫掩埋。

那一年,上官仪获罪,全家被杀,年仅七岁的上官婉儿随母亲配入掖庭为奴。

记忆中那一年的天总是阴冷阴冷的,掖庭宫内炭火不齐,因寒冷而病重的奴隶宫人不在少数。当时还是高宗在位,圣上重学,故而内文学馆里总是笼着炭火,温暖如春。当时褚先生还只是内文学馆的一个掌书。一日下午,她正独自整理书库,忽然听到内殿有声音。待走到门边一看,却见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蹲在炉边,正用手去捧那烧红的炭火。这便是褚先生第一次见到上官婉儿。七岁的女孩眼中有泪,却仍旧执拗着不肯低头:“母亲病重。我取些炭火,给母亲取暖。”

时至今日,褚先生仍旧记得当时的婉儿带给她的震撼。什么孔孟之道,伦理道德,都不及那女孩的一句话动人心魄。

那日起,褚先生便尽力照料着她们母女。可惜上官夫人经历浩劫,身心俱疲,终于还是在春日到来前溘然长逝。上官婉儿站在褚先生身边,沉默地看着侍卫将母亲的尸体抬走,竟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。那以后,她便跟随褚先生入内文学馆读书,勤奋努力胜过任何一个宫人。褚先生就这么看着她长大,看着她以诗文赢得女皇的青睐,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。就像看着一棵幼藤,逐渐成长为参天大树。

转眼,竟已二十多年了。从长安到洛阳,时移世易。难得,内文学馆还在,庭中这棵枣树还在,她们还在。

窗前两人一案,相对而坐。有掌书捧了时令的梅子汤来,掩门而去,房内再无旁人。上官婉儿低头饮了一口梅汤,说道:“前日就收到先生的请帖了,无奈手头有事,抽不开身。先生见谅。”

“婕妤言重了。”褚先生含笑说道,“我前日得了两篇文章,心里判不出个高下,想请婕妤指教指教。”

褚先生起身,从墙边的乌木立柜中取出两页手稿,送到上官婉儿面前,说道:“婕妤请看。”

这两页手稿,就是那日杨辰的《春秋》诗和宋雨晴的《春秋赋》。

上官婉儿细细一看,说道:“这诗入题新颖,格调宏大,胜在立意,比起这篇千言长赋确有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。不过,仔细读来,还是这篇《春秋赋》的文字功底更扎实些。”

褚先生微笑道:“婕妤鞭辟入里。”

上官婉儿浅笑,道:“我这些话,恐怕早已在先生心中了吧?先生特意请我来必然不是只品评文章这么简单。究竟何事,还请先生直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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